001 京中动荡，偷天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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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建国五年，前朝余孽开始暗地集结，试图反梁复赵，更有当朝重臣参与其中。梁王布局已久蓄势待发，欲将贼党一网打尽。
京师周围火光连绵三日不绝，梁赵两党奋力厮杀，街上哀鸿遍野恍若人间地狱，百姓皆闭门不敢出。
谢家嫡子所带领的军队本在边境与赵军苦战，却突然退至山谷，遭遇埋伏全军覆没，折损了大梁半数兵力。探子来报，谢将军贪生怕死，欲绕行退至后方，没想到正中赵军下怀。梁王震怒，将谢大人收监听候发落。
抚远大将军裴远道以醉酒胡言触怒龙颜为原由，被贬至西楚荒地守城。然其受梁王命在西楚操练军队，兵分几路悄悄进京于城门外会和。内外夹击之下，赵党不堪重负节节溃败。
奸凶已攘，只剩内忧。梁王下令以平叛功臣夏逢恩、徐文昊为主帅，务必将京师中参与谋逆的势力连根拔起。
谢太尉家中搜出与贼党长达三年的书信往来，以及各处暗桩联系方式。更有庶长子谢启明在一暗桩处被现场抓捕，认罪伏法。证据确凿，谢家上至谢太尉年迈的母亲，下至尚在襁褓的女婴，诛连满门。
除谢府之外，还有许多小的家族被查出与赵党有勾结，接连覆灭。一时之间京中形势大洗牌，裴远道因军功受封定国公；徐太师搜查逆党政绩斐然，受封护国公；尚书令夏逢恩辅佐搜查有功，受封安平侯。
从前谢太尉是徐家最大的威胁，如今定国公裴远道前赴边境镇守，徐家俨然独步京师，门庭若市。
此时，谢府外有层层重兵把守。夏逢恩握紧圣旨，不忍踏进府门。徐文昊等得不耐烦，催促他：“夏老弟还要耽搁多久？你若是真不忍心，这圣旨就由本太师来宣吧？”
夏逢恩仰头看着谢府的门匾，昔日谢大人桃李满天下，门楣何等光耀，却一朝倾颓。他低声询问：“不然，再等等看皇上是否会改变心意？徐大哥，我们三人一同中举入仕，为官十载，你应当清楚谢大人品行。此次谢府谋逆案，每每缺什么罪证，很快便被搜罗到，你不觉得太过顺利了吗？”
“夏老弟慎言，顺利还不好？他家嫡子临阵脱逃害死那么多将士，你这话被有心人传到皇上耳朵里，小心治你连坐之罪。来人，给我进去全部拿下！”
“慢！”夏逢恩制止了士兵，“徐大哥，皇上有命，郡主不在连坐之列。还请给她足够的体面，以免日后不好相见。”
徐文昊冷笑一声：“一个罪臣之妻的郡主，本太师会怕她？罢了，为人臣自然顺着皇上的心意。来人，除郡主外，其余人等全部就地绞杀，清点人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声令下，将士们怀着对谢家满腔的恨意破门而入，谢府众人早已怀了必死之心，齐齐聚在大厅等候发落。只有刚生下孩子不久的郡主，在房中不便起身。
将士们搜索完整个园子，确认除郡主和孩子外，所有人都齐了。
夏逢恩垂着头一言不发，这一幕终于还是到来了。徐文昊却精神抖擞，闭目仰头，双手在抓着什么，或许是他想象中的权力吧。“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想说的？谢大人想说的，罄竹难书！皇上竟如此昏庸，不识得他忠君之心。至于嫡子撤兵，定有隐情，可惜死伤太大，举国对他们家恨之入骨，不由分说。
若是孑然一身，他必指天画地口诛笔伐，昏君无道。可既然皇上留了郡主一命，他此刻少说些大逆不道的话，郡主以后的日子便会好过一分。
谢大人缓缓跪下，头重重磕到地上：“罪臣领旨谢恩，愿吾皇万岁！”
“斩！”
一声令下，将士们的兵刃接连刺入谢家人体内。他们之中，有些人的家人被赵军凌虐之死，有些人的兄弟在山谷中被埋伏丧命，如今终于能让谢家人血债血偿，连已经咽了气的，还会挨上好几刀。
现场腥气弥漫，徐文昊都看不下去了，手帕捂鼻厌恶地来到后院。夏逢恩急忙制止：“徐大哥，别再走了，前边是郡主的住处，不可擅闯！”
徐文昊将他的手拂开：“这圣旨上，只留了郡主性命，可没说要留这孩子。”
夏逢恩仍将手臂拦在他身前，青筋都鼓了起来。“徐文昊！你还有一丝良心吗，对一个刚出生的女婴也能下得了手？”
徐文昊皱着眉双手放在腰带上，质问他是否是想逆旨行事。偏偏此刻宫里急召，他不得不先回宫复命，只得命令手下人看好园子不许闲杂人等进出。
夏逢恩走到郡主门口，羞愧不敢入内。郡主瞧见了他，面无表情地问，方才她听见的那些喊声，是不是已经行刑了。
他艰难地点点头，郡主心如死灰，纯色苍白，眼泪从眼角滑落不止，却没哭出一丝声音，似乎是怕吓到她刚出生的女儿。
“夏大哥，你过来。”
夏逢恩迈着脚步走过去，郡主将女婴放在他怀里：“你瞧，她睡得多么安稳，这样斩下去，应该不会察觉到痛吧？”
夏逢恩跪到地上，俯身向郡主请罪，是他无能，没法替谢大人翻案；是他无胆，不敢为谢大人求情；是他无义，当日入朝结拜为兄弟，今朝却以侩子手的身份踏平他的家。
郡主摇摇头：“怪不得你，便是我去宫门前跪皇上，跪太后，跪到气绝身亡，也无济于事。只是我的女儿，她还这么小，夏大哥，我求求你救救她！”
夏逢恩何尝不想，只是皇上钦点的名单里，有这个女婴，谁人能抗旨呢。他求郡主能活一人是一人，切莫折损了自己的性命。谢大人一死，太后定会准许郡主改嫁，到时候还会再有孩子的。
郡主悲切地摇摇头：“初识烟雨落盛京，一人执伞两人行。而后死生两相隔，只妾一人伞中停。夏大哥，我不愿做留下苦等的人，也不会再有心仪的男子。除却巫山不是云，夫君死了，我定要共赴黄泉，只盼奈何桥上携手同行，来世还做夫妻！”
话音刚落，郡主一头撞在床架上，当场毙命。夏逢恩一双手抱着女婴，没法扶住她的遗体，郡主从床榻滚落到地上，双眼死死地盯着窗外，意难平。
这女婴......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夏府的人来了，在门口等了许久士兵不许进，还是拿出裴将军令牌，才得以见到侯爷。
夏府下人终于见到侯爷，支支吾吾地说出来意，二姨娘今日生下女儿后，出血过多撒手人寰了！侯爷听后眼前一黑，嘴里生生喷出一大口血，落到女婴的襁褓上，女婴惊醒啼哭不止。
下人连忙跪地磕头连连求他切莫过于悲痛伤身。他怎能不伤，二姨娘是他毕生最爱，一日之间，他先后失去了挚友和心上人。
放下女婴回到夏府，他直奔向云水阁。外边夏夫人死死抱着他的腿，产房血腥男子不可入，否则折损气运。他狠狠地一脚踢开她，毫不留情。屋子里的丫鬟嬷嬷们皆泣涕连连，二姨娘面上毫无血色，只有一个女婴躺在她身侧，安静地酣睡着。
夏逢恩抱起这个孩子，眼里却是满满的恨意，都是因为生育你，她才难产而亡。可毕竟是她留下的骨血，怎能漠不关心。
他抱起孩子，却震惊地发现，这孩子不是在睡觉，而是没了呼吸！难道是难产时间太长先天不足，竟随着她娘亲去了！
想必女使们跪得太远尚未察觉，他气血涌上心头，一阵晕眩，整个人扑倒在床榻边，回过神后，看着眼前的女婴，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他握着二姨娘的手，心中说了无数次抱歉，等他处理完最后一件要事，一定回来好好地送她安葬。
夏逢恩怀抱着孩子出门，女眷们在后面追赶着问他这时候要带着孩子去哪。他并不理会，策马扬长而去。夏夫人捂着心口被他踢过的地方，擦净嘴角的血，以胜利者的姿态望着产房内。
“宠爱你一人又如何，今后，就请妹妹在天上看着我和夫君白头偕老吧。”
（淮县乡间）
“小姐快下来，待会儿刘妈妈看见又要罚咱们了。”
小柔焦急地在树下唤着夏棠梨，又怕让刘妈妈听见压低声音，可小姐坏得很，朝她摇摇头：“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这树有三四个成年男子叠起来那么高，棠梨也不害怕，径直往上爬，小心翼翼地离树干远些，怕挤到怀中的雏鸟。
终于将雏鸟放回巢中，还是被出门寻找二人的刘妈妈撞见。她急得带着哭腔喊小姐快些下来，棠梨被她吓得手一抖，从树干上滑了下来。小柔急忙跑过去想接住小姐，奈何被草根绊了一跤，刘妈妈隔得远想要去接已然来不及。
今天这一摔，背部定是几日不能着床了，棠梨闭紧眼睛准备接受痛击，却感觉有人将自己横空抱起，稳稳地落在地上。
是做梦吗，她悄悄睁开眼睛，一位年轻男子正微笑看着自己，明眸皓齿，少年意气。
傻小柔还在趴地上，感叹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功夫，刘妈妈赶紧过来：“多谢这位公子接住我家小姐，还请将小姐放下来吧。”
那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小美人也看呆了，忙将棠梨放下来，退后几步作揖：“在下偶然路过，被姑娘爱惜雏鸟的善举吸引驻足观看，情急之下出手，如有冒犯之处多多包涵。”
棠梨脸有些红，理了理衣裙也朝他回礼：“要不是公子出手相救，我今天可有苦头吃了，何来冒犯，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男子犹豫片刻：“在下姓名不足挂齿，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主仆三人再次向他道谢后目送他离开了，男子走了一会儿，回头同棠梨说到：“姑娘，雏鸟沾了人的气味，就不会再被大鸟接受了，请姑娘稍等片刻再离开。”
话音刚落，雏鸟就被其余几只鸟推了下来，还好棠梨眼疾手快接在怀里，她安抚着惊恐的雏鸟，心想他不仅人俊秀武功好，懂得也真多啊。小柔拼命咳嗽，棠梨关切地看着她，只见小柔拼命朝刘妈妈的方向眨眼。
棠梨紧张地转头，果然刘妈妈面色严肃有些怒气，看来今天又逃不过一顿责罚了。
回到院内，刘妈妈关好门，沉着脸给棠梨时间安置好雏鸟，才拿出竹杖命她和小柔跪坐在一个无名牌位前，要行责罚。
说来奇怪，这家里既不供佛像也不祭先人，偏偏只摆一个无名灵位，刘妈妈每日上香跪拜，将这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问她在拜什么，也只说是她的私事。
几竹杖下去，棠梨的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刘妈妈下手是有经验的，每次痛得她十分后悔不听话，又不会伤及筋骨。小柔作为丫鬟没看好小姐，由着她胡来，自然也要跟着挨打，主仆两个小女孩皆忍着眼泪闭紧嘴巴啜泣，又可爱又可怜。
刘妈妈行完杖，又朝灵位叩了三下头，嘴里念着些棠梨听不清的话。她转身语重心长的对棠梨说：“小姐，老奴既是您的教养妈妈，平日对您严苛些，希望小姐不要心生怨怼。您今日行为实在是有失大家闺秀风范，还险些受伤。您要是有什么好歹，老奴怎么向老爷交代啊！”
棠梨低下头双手绞着衣裙，嘴里嘟囔着：“什么大家闺秀，我从出生便在乡下，连爹爹是谁都没见过。我就是个野丫头，就算有什么好歹，他才不会在意。”
小柔拽着她的衣角暗示她别说了，刘妈妈叹了口气无奈地宽慰她：“小姐，许多事情您还不懂，老爷自有他的难处和思量。总之，老奴教习您的礼数和学识，您绝不可荒废。”
棠梨乖乖的点点头，刘妈妈这才安心地去做晚饭了。
自打记事起，就是刘妈妈含辛茹苦地抚养她，既要洗衣做饭打扫家里，又要教她针线女红、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刘妈妈不擅长的琴艺舞艺，便花重金送她去城里最好的女师父处学习。要不是刘妈妈年龄跟她差距太大，她都要以为刘妈妈是自己亲娘了。
因此棠梨虽觉得这些对一个乡野小姐无用，但为了刘妈妈安心，还是认真学着。好在她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就是压不住自己的野性子，时常趁刘妈妈外出采购时，带着小柔四处疯跑闯祸，为此挨了不少竹杖呢。
也怪不得刘妈妈，最近各地闹起了土匪，烧杀抢夺无恶不作，若是两个如花似玉女孩子让土匪抓走，定是下场凄惨。
用完晚饭后，她带了一小碗米肉去看救回来的小鸟，却看见小鸟已经有了一个舒适的窝，外面套着一个精致的大鸟笼。棠梨和小柔相视一笑，感激地望向在厨房里忙碌洗碗的刘妈妈。
“小柔，你说我们给它取什么名字啊？”
小柔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小姐，我虽然陪您念书，但我都在打瞌睡呢，起名可不擅长，还是您取吧。”
棠梨双手托腮望着小鸟，脑子里却全是白天救了她的公子的身影，他着了一身皎白长衫，离去时微风轻拂衣袖翩翩。
“不如叫它小白？”
小柔愣住：“小姐，这鸟全身黑羽毛，还叫小白啊？”
棠梨傲娇地哼了一声：“就要，你管我。以后它就叫小白咯，小白，来，吃晚饭咯~”
梁建国五年，前朝余孽开始暗地集结，试图反梁复赵，更有当朝重臣参与其中。梁王布局已久蓄势待发，欲将贼党一网打尽。
京师周围火光连绵三日不绝，梁赵两党奋力厮杀，街上哀鸿遍野恍若人间地狱，百姓皆闭门不敢出。
谢家嫡子所带领的军队本在边境与赵军苦战，却突然退至山谷，遭遇埋伏全军覆没，折损了大梁半数兵力。探子来报，谢将军贪生怕死，欲绕行退至后方，没想到正中赵军下怀。梁王震怒，将谢大人收监听候发落。
抚远大将军裴远道以醉酒胡言触怒龙颜为原由，被贬至西楚荒地守城。然其受梁王命在西楚操练军队，兵分几路悄悄进京于城门外会和。内外夹击之下，赵党不堪重负节节溃败。
奸凶已攘，只剩内忧。梁王下令以平叛功臣夏逢恩、徐文昊为主帅，务必将京师中参与谋逆的势力连根拔起。
谢太尉家中搜出与贼党长达三年的书信往来，以及各处暗桩联系方式。更有庶长子谢启明在一暗桩处被现场抓捕，认罪伏法。证据确凿，谢家上至谢太尉年迈的母亲，下至尚在襁褓的女婴，诛连满门。
除谢府之外，还有许多小的家族被查出与赵党有勾结，接连覆灭。一时之间京中形势大洗牌，裴远道因军功受封定国公；徐太师搜查逆党政绩斐然，受封护国公；尚书令夏逢恩辅佐搜查有功，受封安平侯。
从前谢太尉是徐家最大的威胁，如今定国公裴远道前赴边境镇守，徐家俨然独步京师，门庭若市。
此时，谢府外有层层重兵把守。夏逢恩握紧圣旨，不忍踏进府门。徐文昊等得不耐烦，催促他：“夏老弟还要耽搁多久？你若是真不忍心，这圣旨就由本太师来宣吧？”
夏逢恩仰头看着谢府的门匾，昔日谢大人桃李满天下，门楣何等光耀，却一朝倾颓。他低声询问：“不然，再等等看皇上是否会改变心意？徐大哥，我们三人一同中举入仕，为官十载，你应当清楚谢大人品行。此次谢府谋逆案，每每缺什么罪证，很快便被搜罗到，你不觉得太过顺利了吗？”
“夏老弟慎言，顺利还不好？他家嫡子临阵脱逃害死那么多将士，你这话被有心人传到皇上耳朵里，小心治你连坐之罪。来人，给我进去全部拿下！”
“慢！”夏逢恩制止了士兵，“徐大哥，皇上有命，郡主不在连坐之列。还请给她足够的体面，以免日后不好相见。”
徐文昊冷笑一声：“一个罪臣之妻的郡主，本太师会怕她？罢了，为人臣自然顺着皇上的心意。来人，除郡主外，其余人等全部就地绞杀，清点人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声令下，将士们怀着对谢家满腔的恨意破门而入，谢府众人早已怀了必死之心，齐齐聚在大厅等候发落。只有刚生下孩子不久的郡主，在房中不便起身。
将士们搜索完整个园子，确认除郡主和孩子外，所有人都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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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
一声令下，将士们的兵刃接连刺入谢家人体内。他们之中，有些人的家人被赵军凌虐之死，有些人的兄弟在山谷中被埋伏丧命，如今终于能让谢家人血债血偿，连已经咽了气的，还会挨上好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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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婴......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夏府的人来了，在门口等了许久士兵不许进，还是拿出裴将军令牌，才得以见到侯爷。
夏府下人终于见到侯爷，支支吾吾地说出来意，二姨娘今日生下女儿后，出血过多撒手人寰了！侯爷听后眼前一黑，嘴里生生喷出一大口血，落到女婴的襁褓上，女婴惊醒啼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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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逢恩抱起这个孩子，眼里却是满满的恨意，都是因为生育你，她才难产而亡。可毕竟是她留下的骨血，怎能漠不关心。
他抱起孩子，却震惊地发现，这孩子不是在睡觉，而是没了呼吸！难道是难产时间太长先天不足，竟随着她娘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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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快下来，待会儿刘妈妈看见又要罚咱们了。”
小柔焦急地在树下唤着夏棠梨，又怕让刘妈妈听见压低声音，可小姐坏得很，朝她摇摇头：“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这树有三四个成年男子叠起来那么高，棠梨也不害怕，径直往上爬，小心翼翼地离树干远些，怕挤到怀中的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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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一摔，背部定是几日不能着床了，棠梨闭紧眼睛准备接受痛击，却感觉有人将自己横空抱起，稳稳地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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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小柔还在趴地上，感叹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功夫，刘妈妈赶紧过来：“多谢这位公子接住我家小姐，还请将小姐放下来吧。”
那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小美人也看呆了，忙将棠梨放下来，退后几步作揖：“在下偶然路过，被姑娘爱惜雏鸟的善举吸引驻足观看，情急之下出手，如有冒犯之处多多包涵。”
棠梨脸有些红，理了理衣裙也朝他回礼：“要不是公子出手相救，我今天可有苦头吃了，何来冒犯，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男子犹豫片刻：“在下姓名不足挂齿，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主仆三人再次向他道谢后目送他离开了，男子走了一会儿，回头同棠梨说到：“姑娘，雏鸟沾了人的气味，就不会再被大鸟接受了，请姑娘稍等片刻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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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梨紧张地转头，果然刘妈妈面色严肃有些怒气，看来今天又逃不过一顿责罚了。
回到院内，刘妈妈关好门，沉着脸给棠梨时间安置好雏鸟，才拿出竹杖命她和小柔跪坐在一个无名牌位前，要行责罚。
说来奇怪，这家里既不供佛像也不祭先人，偏偏只摆一个无名灵位，刘妈妈每日上香跪拜，将这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问她在拜什么，也只说是她的私事。
几竹杖下去，棠梨的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刘妈妈下手是有经验的，每次痛得她十分后悔不听话，又不会伤及筋骨。小柔作为丫鬟没看好小姐，由着她胡来，自然也要跟着挨打，主仆两个小女孩皆忍着眼泪闭紧嘴巴啜泣，又可爱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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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梨低下头双手绞着衣裙，嘴里嘟囔着：“什么大家闺秀，我从出生便在乡下，连爹爹是谁都没见过。我就是个野丫头，就算有什么好歹，他才不会在意。”
小柔拽着她的衣角暗示她别说了，刘妈妈叹了口气无奈地宽慰她：“小姐，许多事情您还不懂，老爷自有他的难处和思量。总之，老奴教习您的礼数和学识，您绝不可荒废。”
棠梨乖乖的点点头，刘妈妈这才安心地去做晚饭了。
自打记事起，就是刘妈妈含辛茹苦地抚养她，既要洗衣做饭打扫家里，又要教她针线女红、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刘妈妈不擅长的琴艺舞艺，便花重金送她去城里最好的女师父处学习。要不是刘妈妈年龄跟她差距太大，她都要以为刘妈妈是自己亲娘了。
因此棠梨虽觉得这些对一个乡野小姐无用，但为了刘妈妈安心，还是认真学着。好在她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就是压不住自己的野性子，时常趁刘妈妈外出采购时，带着小柔四处疯跑闯祸，为此挨了不少竹杖呢。
也怪不得刘妈妈，最近各地闹起了土匪，烧杀抢夺无恶不作，若是两个如花似玉女孩子让土匪抓走，定是下场凄惨。
用完晚饭后，她带了一小碗米肉去看救回来的小鸟，却看见小鸟已经有了一个舒适的窝，外面套着一个精致的大鸟笼。棠梨和小柔相视一笑，感激地望向在厨房里忙碌洗碗的刘妈妈。
“小柔，你说我们给它取什么名字啊？”
小柔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小姐，我虽然陪您念书，但我都在打瞌睡呢，起名可不擅长，还是您取吧。”
棠梨双手托腮望着小鸟，脑子里却全是白天救了她的公子的身影，他着了一身皎白长衫，离去时微风轻拂衣袖翩翩。
“不如叫它小白？”
小柔愣住：“小姐，这鸟全身黑羽毛，还叫小白啊？”
棠梨傲娇地哼了一声：“就要，你管我。以后它就叫小白咯，小白，来，吃晚饭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