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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碗加餐的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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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文清并没有打算，把建国离家的消息告诉杨母，她怕婆婆担心。同时，她也认为建国一直都是一个恋家的人，没准哪天自已就回来了。所谓的离家出走，不过就是出去散个心。可日子一天天地过，马上就要过年了，建国还是音信全无，文清也开始心神不宁了。
这天当文清走近杨母的房间的时候，杨母忍不住问：“文清啊，我怎么好久没见到建国，他去哪了？”
文清笑着回：“妈，建国出去赚钱了，你看，寄钱回来了！”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塞到杨母手里。其实，这钱是昨天秀华才发给文清的工资。秀华知道文清的家庭情况，别人都是次月的十号才发工资，对文清，她总是当月月底就把工资发给她了。
杨母笑着接过钱，在手里摩挲了一阵，又塞到了文清手里。她说：“文清，这钱给你，我不能收。”
文清把钱塞进了杨母的手里，佯装生气地说：“妈，这是建国孝敬您老的钱，怎么能给我呢？”
杨母说：“文清，有吃有穿，我一老太婆哪里还要用什么钱喽？到是你，家里上上下下，孩子们读书，哪样不要钱喽？”
文清笑了笑，说：“妈，我在秀华的公司里做事，她对我蛮好的，建国也会寄一些钱回来贴补家用，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杨母握紧了手心里的那一百块钱，说：“那就好！这钱我先收着，等需要周转的时候，我就拿出来。”说完，小心翼翼地把钱放进棉衣夹层里的口袋。
文清看着杨母的样子，忍不住心酸，她忙从屋里出来了。
客厅里，刘云和阳阳正围在小桌子前吃饭。今天发工资了，文清给孩子们加了一道菜——红烧肉。阳阳正在大块地吃着香喷喷的红烧肉，她夹了一块给刘云，说：“姐，妈做的红烧肉真好吃！你也来一块。”
刘云把红烧肉重新放进了菜碗里，说：“阳阳，我不喜欢吃红烧肉，青菜挺好吃的！”说完，把筷子上残留的红烧肉汤汁蹭在了米饭上，又去夹青菜了。
阳阳把姐姐放进碗里的那块红烧肉，直接塞进了嘴里，边嚼边说：“天底下还有不喜欢吃红烧肉的？我就巴不得能天天吃，顿顿吃，就没有比红烧肉更美味的食物了。”说完，她的筷子又伸向了红烧肉的碗里。
文清打了一下阳阳的手，说：“这一碗红烧肉都被你一个人吃光了！留点给姐姐和奶奶吃，不能吃独食。”
阳阳撅嘴望着文清，带着撒娇的口气说：“妈，你刚才没听到是姐姐亲口说的，她不喜欢吃。我夹了一块肉放她碗里，她都放回去了。你就只会说我！”
文清说：“阳阳，你就是从小被惯坏了。姐姐哪里不喜欢吃，她只是让给你吃罢了。红烧肉让你吃，新衣服让你穿，你都忘了吗？”
刘云忙说：“妈，我是真的不喜欢吃红烧肉，青菜挺好吃的。”
阳阳笑着对文清说：“听到没有，这可是姐姐亲口说的。”
文清把剩下的红烧肉平均分成了四份，说：“奶奶一份，妈妈一份，姐姐一份，阳阳一份。大家都只能吃自已的，不能吃别人的，自已的红烧肉吃完了，就只能等下个月在来改善伙食。”说完，端着奶奶的那一份送进里屋去了。
阳阳生气地说：“别人家的日子都是越过越好，咱家现在居然连吃顿红烧肉都这么难。”
刘云趁文清不在，忙把分给她的红烧肉都放进了阳阳的碗里，安慰着：“阳阳，我的这份都给你。妈妈挺不容易的，你要多体谅她一点。”
阳阳看着刘云放进她碗里的红烧肉，笑着说：“姐，你对我太好了！”
吃完饭，收拾桌子，阳阳跑去屋内陪奶奶，文清把她的那份红烧肉都给了刘云。她说：“小云，你的那份都给阳阳了，妈妈的这份给你吃。”
刘云拒绝着，说：“妈，我吃饱了。”
文清说：“小云，你要多吃点肉，你比阳阳大了五岁，现在她的个头都快赶上你了。肉里有很多蛋白质，能让人长高。”
刘云听了文清的话，吃了两块红烧肉，余下的她又还给了文清。
文清问：“妈妈烧的红烧肉不好吃吗？”
刘云回：“好吃，太好吃了！可是我怕吃多了肉，以后就不爱吃青菜了。”
文清把余下的肉又夹给了刘云，说：“那把这几块也吃完，下个月我多买点肉在做一顿。”
刘云想起了什么似的，凑到文清耳边，小声地问：“妈妈，爸爸有消息了吗？”
文清摇了摇头，她对刘云几乎不说假话。对于眼前这个女儿，她不仅是她的孩子，更像是她的帮手，她们一起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刘云继续收拾着桌子，她对文清说：“妈，我来洗碗，你去休息一下！”
文清笑着点了点头。
下午文清准备回了一趟城西的娘家。路过工厂的时候，只剩下一张冷冰冰的铁门，以前热火朝天的景向都消失了，工厂死一般的沉寂着。文清站在工厂的铁门前发呆，正打算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文师傅~~”一个穿着红色棉袄的年轻女子从后面走出来，拍了一下文清的肩膀。
“小赵！”文清也忍不住大声地招呼着。
“文师傅，这是去哪？”小赵问。
文清笑着说：“这一下岗，就再也没有听人叫过我‘文师傅’了。”
小赵说：“呵呵，以后改口叫文清姐。”
文清说：“叫啥还不是一个称呼，有什么关系？只要知道是我这个人就可以了。”
小赵说：“文清姐，呵呵，还是叫姐比较亲近。”
文清说：“小赵，你来这里干吗？”
小赵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说：“我也光荣下岗了。”
文清问：“你吗？”
小赵不以为然地说：“是啊！别说我了，连车间主任都要下岗了，不过他年纪比较大了，但是离退休又还有几年，听说为了照顾他，好像办了内退。”
文清说：“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赵笑着说：“在工厂里上班也上了六七年了，十八岁进厂，现在也快二十五了。上班也上得烦了，先痛痛快快地过个年，然后就去南方了，可能是广州也可能是深圳。”
文清说：“你结婚了吗？”
小赵说：“还没呢？谈了一个，不过也不一定能成。那人性格我不喜欢，一男的，一点也不干脆。”
文清笑了笑，说：“给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过了年就三十六了。小赵，还是你们年轻好啊！”
小赵说：“文清姐，我要是能早点下岗就好了，没准都混出点什么名堂来了。老是舍不得这个铁饭碗，现在好了，自谋生路。”
文清说：“我下岗五六年了，也什么名堂都没有混出来。”
小赵拍了一下自已的嘴巴，说：“文清姐，别往心里去啊！我这张嘴是真的不会说话。”
文清自嘲地笑了笑。
小赵接着说：“我听他们说张秀华好像出去混得特别好，都自已开公司了，手底下还有几十号人呢？要是我能早点下岗，没准我也早就当上老板了。“
文清笑笑岔开了话题，说：“小赵，现在也不晚。我有事就不陪你聊了，先走了啊！“说完两个人挥手告别。
小赵的突然出现，让文清意识到——
下岗，让很多人失去了原来安稳的工作，有的人越过越差，像她和建国；而有的人则逆风翻盘，越过越好，当上了老板，像秀华和她的前夫老吴。生活还得继续，我们这些平凡人，终究不过是大时代里的一粒沙。
刚开始，文清并没有打算，把建国离家的消息告诉杨母，她怕婆婆担心。同时，她也认为建国一直都是一个恋家的人，没准哪天自已就回来了。所谓的离家出走，不过就是出去散个心。可日子一天天地过，马上就要过年了，建国还是音信全无，文清也开始心神不宁了。
这天当文清走近杨母的房间的时候，杨母忍不住问：“文清啊，我怎么好久没见到建国，他去哪了？”
文清笑着回：“妈，建国出去赚钱了，你看，寄钱回来了！”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塞到杨母手里。其实，这钱是昨天秀华才发给文清的工资。秀华知道文清的家庭情况，别人都是次月的十号才发工资，对文清，她总是当月月底就把工资发给她了。
杨母笑着接过钱，在手里摩挲了一阵，又塞到了文清手里。她说：“文清，这钱给你，我不能收。”
文清把钱塞进了杨母的手里，佯装生气地说：“妈，这是建国孝敬您老的钱，怎么能给我呢？”
杨母说：“文清，有吃有穿，我一老太婆哪里还要用什么钱喽？到是你，家里上上下下，孩子们读书，哪样不要钱喽？”
文清笑了笑，说：“妈，我在秀华的公司里做事，她对我蛮好的，建国也会寄一些钱回来贴补家用，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杨母握紧了手心里的那一百块钱，说：“那就好！这钱我先收着，等需要周转的时候，我就拿出来。”说完，小心翼翼地把钱放进棉衣夹层里的口袋。
文清看着杨母的样子，忍不住心酸，她忙从屋里出来了。
客厅里，刘云和阳阳正围在小桌子前吃饭。今天发工资了，文清给孩子们加了一道菜——红烧肉。阳阳正在大块地吃着香喷喷的红烧肉，她夹了一块给刘云，说：“姐，妈做的红烧肉真好吃！你也来一块。”
刘云把红烧肉重新放进了菜碗里，说：“阳阳，我不喜欢吃红烧肉，青菜挺好吃的！”说完，把筷子上残留的红烧肉汤汁蹭在了米饭上，又去夹青菜了。
阳阳把姐姐放进碗里的那块红烧肉，直接塞进了嘴里，边嚼边说：“天底下还有不喜欢吃红烧肉的？我就巴不得能天天吃，顿顿吃，就没有比红烧肉更美味的食物了。”说完，她的筷子又伸向了红烧肉的碗里。
文清打了一下阳阳的手，说：“这一碗红烧肉都被你一个人吃光了！留点给姐姐和奶奶吃，不能吃独食。”
阳阳撅嘴望着文清，带着撒娇的口气说：“妈，你刚才没听到是姐姐亲口说的，她不喜欢吃。我夹了一块肉放她碗里，她都放回去了。你就只会说我！”
文清说：“阳阳，你就是从小被惯坏了。姐姐哪里不喜欢吃，她只是让给你吃罢了。红烧肉让你吃，新衣服让你穿，你都忘了吗？”
刘云忙说：“妈，我是真的不喜欢吃红烧肉，青菜挺好吃的。”
阳阳笑着对文清说：“听到没有，这可是姐姐亲口说的。”
文清把剩下的红烧肉平均分成了四份，说：“奶奶一份，妈妈一份，姐姐一份，阳阳一份。大家都只能吃自已的，不能吃别人的，自已的红烧肉吃完了，就只能等下个月在来改善伙食。”说完，端着奶奶的那一份送进里屋去了。
阳阳生气地说：“别人家的日子都是越过越好，咱家现在居然连吃顿红烧肉都这么难。”
刘云趁文清不在，忙把分给她的红烧肉都放进了阳阳的碗里，安慰着：“阳阳，我的这份都给你。妈妈挺不容易的，你要多体谅她一点。”
阳阳看着刘云放进她碗里的红烧肉，笑着说：“姐，你对我太好了！”
吃完饭，收拾桌子，阳阳跑去屋内陪奶奶，文清把她的那份红烧肉都给了刘云。她说：“小云，你的那份都给阳阳了，妈妈的这份给你吃。”
刘云拒绝着，说：“妈，我吃饱了。”
文清说：“小云，你要多吃点肉，你比阳阳大了五岁，现在她的个头都快赶上你了。肉里有很多蛋白质，能让人长高。”
刘云听了文清的话，吃了两块红烧肉，余下的她又还给了文清。
文清问：“妈妈烧的红烧肉不好吃吗？”
刘云回：“好吃，太好吃了！可是我怕吃多了肉，以后就不爱吃青菜了。”
文清把余下的肉又夹给了刘云，说：“那把这几块也吃完，下个月我多买点肉在做一顿。”
刘云想起了什么似的，凑到文清耳边，小声地问：“妈妈，爸爸有消息了吗？”
文清摇了摇头，她对刘云几乎不说假话。对于眼前这个女儿，她不仅是她的孩子，更像是她的帮手，她们一起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刘云继续收拾着桌子，她对文清说：“妈，我来洗碗，你去休息一下！”
文清笑着点了点头。
下午文清准备回了一趟城西的娘家。路过工厂的时候，只剩下一张冷冰冰的铁门，以前热火朝天的景向都消失了，工厂死一般的沉寂着。文清站在工厂的铁门前发呆，正打算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文师傅~~”一个穿着红色棉袄的年轻女子从后面走出来，拍了一下文清的肩膀。
“小赵！”文清也忍不住大声地招呼着。
“文师傅，这是去哪？”小赵问。
文清笑着说：“这一下岗，就再也没有听人叫过我‘文师傅’了。”
小赵说：“呵呵，以后改口叫文清姐。”
文清说：“叫啥还不是一个称呼，有什么关系？只要知道是我这个人就可以了。”
小赵说：“文清姐，呵呵，还是叫姐比较亲近。”
文清说：“小赵，你来这里干吗？”
小赵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说：“我也光荣下岗了。”
文清问：“你吗？”
小赵不以为然地说：“是啊！别说我了，连车间主任都要下岗了，不过他年纪比较大了，但是离退休又还有几年，听说为了照顾他，好像办了内退。”
文清说：“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赵笑着说：“在工厂里上班也上了六七年了，十八岁进厂，现在也快二十五了。上班也上得烦了，先痛痛快快地过个年，然后就去南方了，可能是广州也可能是深圳。”
文清说：“你结婚了吗？”
小赵说：“还没呢？谈了一个，不过也不一定能成。那人性格我不喜欢，一男的，一点也不干脆。”
文清笑了笑，说：“给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过了年就三十六了。小赵，还是你们年轻好啊！”
小赵说：“文清姐，我要是能早点下岗就好了，没准都混出点什么名堂来了。老是舍不得这个铁饭碗，现在好了，自谋生路。”
文清说：“我下岗五六年了，也什么名堂都没有混出来。”
小赵拍了一下自已的嘴巴，说：“文清姐，别往心里去啊！我这张嘴是真的不会说话。”
文清自嘲地笑了笑。
小赵接着说：“我听他们说张秀华好像出去混得特别好，都自已开公司了，手底下还有几十号人呢？要是我能早点下岗，没准我也早就当上老板了。“
文清笑笑岔开了话题，说：“小赵，现在也不晚。我有事就不陪你聊了，先走了啊！“说完两个人挥手告别。
小赵的突然出现，让文清意识到——
下岗，让很多人失去了原来安稳的工作，有的人越过越差，像她和建国；而有的人则逆风翻盘，越过越好，当上了老板，像秀华和她的前夫老吴。生活还得继续，我们这些平凡人，终究不过是大时代里的一粒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