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重重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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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就剩这最后一个了，你们谁要啊？两枚铜板。”灰帽小贩操着一口衮城郊外乡村之人特有的口音问道，声音沙哑低沉，如有一口浓痰卡在喉咙间。小贩右手举起，攥着一只泥人，泥人的外形丑陋不堪，只有一只眼睛，脚部隐隐约约有几道裂痕，估计是路上颠簸所致。尽管小贩已经降下了价格，但是站在四周的孩子在看到了泥人的模样后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他们的手中并没有太多余钱，且这只泥人的样子又与其他出自泥人高之手的泥人相去甚远，实在不足以令这些孩子心动。
小贩轻叹了一声，将泥人放回竹筐中，今日的生意不错，眼下，他的竹筐里只余下了一只模样可怖的泥人与一本封面泛黄的民间故事书，故事书的边缘多处褶皱，似乎已经被翻阅了许多遍。“又是这两样东西，可能白送都没什么人会要吧。”小贩口中感叹，面色凝重，挑起放在地面上的担子，向悦来客栈半开的木门投去一个琢磨不透的眼神，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大叔，您的泥人还有吗？”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贩闻声驻足而答：“只有一个坏的了，你们要吗？”说着便从身后的竹筐中取出那只很久都没有卖出去的泥人。
问话的是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其貌不扬，若在人群中很难被察觉到。“这……”其中一名个子较矮的少年迟疑一瞬，似是被泥人的模样吓到了：“还有别的吗？我们并非衮城中人，不过是过路的，最多不过五六日就要启程返乡了，听闻泥人高的泥人颇受欢迎，故此想要买上一两个来回家送给家人。您若是家中还有，我们可以随您去取，愿意出双倍价格。”
小贩的眼皮翻了一翻，好像一个精明世故的商人在打量眼前的货物究竟有几斤几两：“我这确实没有了，泥人高的泥人数量不多，如果你们着实想要，可以到兴隆街去寻一寻，即便是外来，也应当知晓兴隆街。”
个子稍高些许的少年闻言点头：“大叔，您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语气中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既然如此，你我有缘，这破泥人和这本故事书就送给你们了，也省了我一些力气。”说罢，小贩将竹筐内仅剩的两样东西取出，交到高个少年手里：“这泥人虽然品相不好，倒也可以做镇宅辟邪之用，听说啊，‘飞天鼠’都可以防呢。”
一旁的矮个少年挠了挠头，拿过民间故事书，随意翻了两页，过长的衣袖几乎遮住了少年的双手：“这……如何能收啊……还是请大叔拿回去吧，大叔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边说边将民间故事书放入小贩的竹筐内，高个少年见状，连忙把破旧的泥人也放入了竹筐之中。
小贩早知是这种情况，也没多说，抬步向前而去，不多时便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两位少年相视间，看向对方的眼底，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内心的不安与兴奋。
“哎，这次没买到泥人高的泥人，看来还真的要抽空去兴隆街看看了。不过，目前还是先办好舅舅交代的生意再说吧，否则，我们可别想再在那个家中待下去了。”高个少年的双手背在脑后，似对目下的情况万分恼火。
“哥，没事的，何必说那么丧气的话，这次我们不过是运气不济，兴隆街上总是有人卖的。听闻在这衮城之中还有一句话，‘兴隆街什么都有’，难不成还找不到一个小小的泥人。”矮个少年伸手搭上高个少年的肩头，出言劝慰道。
“不管了，小小泥人如何能够难倒我，先回客栈看看舅舅生意的合约吧。舅舅说了，做生意时需千万小心，多留十个心眼。你我初出茅庐，恐怕……”高个少年的声音渐渐放低，面色平静，努力把心头的不安收束。
悦来客栈的门就在眼前，透过门缝，可以清晰地看到柜台旁空无一人，两位少年迅速进入门内，快步上了二层。
廊内光线昏暗，空空荡荡。宁念安微微愣神，对眼前景象并不意外。丰照所住的地字号房依旧是房门紧闭，一扇简单的木门，挡住了彼此的视线，也遮住了门里门外的无数秘密。
原本跟在宁念安身后的宁怀瑄没有停步，自妹妹身旁擦过，来到天字号房门前。木门之上有几道划痕，锁旁已经被人为破坏过。宁怀瑄的心骤然紧缩。
宁念安来到哥哥身边，怔怔地盯着房门。其实，当发现楼下的柜台旁无人时，兄妹二人便知晓自己将会面对些什么。
避无可避。
“既然回来了，为何不进来呢？”浑厚有力的声音自门内传出，兄妹二人皆听得出，那是丰照的声音。
“原来是师傅，适才徒儿回来，见房门打开，疑心是进了贼，还在想是否要报官。”宁念安开言答道，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只不过是在诉说平平无奇的家长里短。
宁怀瑄伸出左手推门，右手中已备好了暗器。
一寸、两寸、三寸，门内的景象渐渐清晰。丰照立在几步之外，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宁家兄妹，眼神锋锐。身材魁梧的他站在房中，原本空旷无比的房间瞬时变得窄**仄。
丰照的脚边，躺着一位约莫四十岁的妇人，妇人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面色青紫，已经晕了过去，背上犹然插着一根铁针。凭借自己对江湖之上用毒门道的些许了解，宁念安知道，毒素正在白姨体内蔓延，若是一盏茶的时分内得不到解药，即便是神仙下凡亦是无力回天。
“师傅。”宁念安唤了一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怎么把掌柜给打晕了？看起来，她似乎还伤得不轻。”
“师傅来你们的房里，是有事想找你们谈谈，不想被这个爱管闲事的家伙坏了交谈。”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异样，言毕，丰照大步跨过白姨的身体，坐在屋内椅上，正挡在宁家兄妹和白姨之间。
“师傅请讲，若有能够用得着徒儿的地方，怀瑄与妹妹在所不辞。”宁怀瑄接过丰照的话，同宁念安一道站在丰照身前。
二楼只住了宁怀瑄、宁念安兄妹与丰照三人。从发现丰照在窥探自己的行动那一刻起，兄妹二人就知一场争斗在所难免，只是，没有想到一切竟来得如此之快。
六目相对，各怀心思。
“师傅并没有恶意，师傅只不过是想见见你们的舅舅罢了。”丰照半躺在椅上，双手搭住身边的扶手，悠然自得。
“孩子们，就剩这最后一个了，你们谁要啊？两枚铜板。”灰帽小贩操着一口衮城郊外乡村之人特有的口音问道，声音沙哑低沉，如有一口浓痰卡在喉咙间。小贩右手举起，攥着一只泥人，泥人的外形丑陋不堪，只有一只眼睛，脚部隐隐约约有几道裂痕，估计是路上颠簸所致。尽管小贩已经降下了价格，但是站在四周的孩子在看到了泥人的模样后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他们的手中并没有太多余钱，且这只泥人的样子又与其他出自泥人高之手的泥人相去甚远，实在不足以令这些孩子心动。
小贩轻叹了一声，将泥人放回竹筐中，今日的生意不错，眼下，他的竹筐里只余下了一只模样可怖的泥人与一本封面泛黄的民间故事书，故事书的边缘多处褶皱，似乎已经被翻阅了许多遍。“又是这两样东西，可能白送都没什么人会要吧。”小贩口中感叹，面色凝重，挑起放在地面上的担子，向悦来客栈半开的木门投去一个琢磨不透的眼神，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大叔，您的泥人还有吗？”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贩闻声驻足而答：“只有一个坏的了，你们要吗？”说着便从身后的竹筐中取出那只很久都没有卖出去的泥人。
问话的是两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其貌不扬，若在人群中很难被察觉到。“这……”其中一名个子较矮的少年迟疑一瞬，似是被泥人的模样吓到了：“还有别的吗？我们并非衮城中人，不过是过路的，最多不过五六日就要启程返乡了，听闻泥人高的泥人颇受欢迎，故此想要买上一两个来回家送给家人。您若是家中还有，我们可以随您去取，愿意出双倍价格。”
小贩的眼皮翻了一翻，好像一个精明世故的商人在打量眼前的货物究竟有几斤几两：“我这确实没有了，泥人高的泥人数量不多，如果你们着实想要，可以到兴隆街去寻一寻，即便是外来，也应当知晓兴隆街。”
个子稍高些许的少年闻言点头：“大叔，您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语气中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既然如此，你我有缘，这破泥人和这本故事书就送给你们了，也省了我一些力气。”说罢，小贩将竹筐内仅剩的两样东西取出，交到高个少年手里：“这泥人虽然品相不好，倒也可以做镇宅辟邪之用，听说啊，‘飞天鼠’都可以防呢。”
一旁的矮个少年挠了挠头，拿过民间故事书，随意翻了两页，过长的衣袖几乎遮住了少年的双手：“这……如何能收啊……还是请大叔拿回去吧，大叔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边说边将民间故事书放入小贩的竹筐内，高个少年见状，连忙把破旧的泥人也放入了竹筐之中。
小贩早知是这种情况，也没多说，抬步向前而去，不多时便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两位少年相视间，看向对方的眼底，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内心的不安与兴奋。
“哎，这次没买到泥人高的泥人，看来还真的要抽空去兴隆街看看了。不过，目前还是先办好舅舅交代的生意再说吧，否则，我们可别想再在那个家中待下去了。”高个少年的双手背在脑后，似对目下的情况万分恼火。
“哥，没事的，何必说那么丧气的话，这次我们不过是运气不济，兴隆街上总是有人卖的。听闻在这衮城之中还有一句话，‘兴隆街什么都有’，难不成还找不到一个小小的泥人。”矮个少年伸手搭上高个少年的肩头，出言劝慰道。
“不管了，小小泥人如何能够难倒我，先回客栈看看舅舅生意的合约吧。舅舅说了，做生意时需千万小心，多留十个心眼。你我初出茅庐，恐怕……”高个少年的声音渐渐放低，面色平静，努力把心头的不安收束。
悦来客栈的门就在眼前，透过门缝，可以清晰地看到柜台旁空无一人，两位少年迅速进入门内，快步上了二层。
廊内光线昏暗，空空荡荡。宁念安微微愣神，对眼前景象并不意外。丰照所住的地字号房依旧是房门紧闭，一扇简单的木门，挡住了彼此的视线，也遮住了门里门外的无数秘密。
原本跟在宁念安身后的宁怀瑄没有停步，自妹妹身旁擦过，来到天字号房门前。木门之上有几道划痕，锁旁已经被人为破坏过。宁怀瑄的心骤然紧缩。
宁念安来到哥哥身边，怔怔地盯着房门。其实，当发现楼下的柜台旁无人时，兄妹二人便知晓自己将会面对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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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回来了，为何不进来呢？”浑厚有力的声音自门内传出，兄妹二人皆听得出，那是丰照的声音。
“原来是师傅，适才徒儿回来，见房门打开，疑心是进了贼，还在想是否要报官。”宁念安开言答道，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只不过是在诉说平平无奇的家长里短。
宁怀瑄伸出左手推门，右手中已备好了暗器。
一寸、两寸、三寸，门内的景象渐渐清晰。丰照立在几步之外，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宁家兄妹，眼神锋锐。身材魁梧的他站在房中，原本空旷无比的房间瞬时变得窄**仄。
丰照的脚边，躺着一位约莫四十岁的妇人，妇人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面色青紫，已经晕了过去，背上犹然插着一根铁针。凭借自己对江湖之上用毒门道的些许了解，宁念安知道，毒素正在白姨体内蔓延，若是一盏茶的时分内得不到解药，即便是神仙下凡亦是无力回天。
“师傅。”宁念安唤了一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怎么把掌柜给打晕了？看起来，她似乎还伤得不轻。”
“师傅来你们的房里，是有事想找你们谈谈，不想被这个爱管闲事的家伙坏了交谈。”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异样，言毕，丰照大步跨过白姨的身体，坐在屋内椅上，正挡在宁家兄妹和白姨之间。
“师傅请讲，若有能够用得着徒儿的地方，怀瑄与妹妹在所不辞。”宁怀瑄接过丰照的话，同宁念安一道站在丰照身前。
二楼只住了宁怀瑄、宁念安兄妹与丰照三人。从发现丰照在窥探自己的行动那一刻起，兄妹二人就知一场争斗在所难免，只是，没有想到一切竟来得如此之快。
六目相对，各怀心思。
“师傅并没有恶意，师傅只不过是想见见你们的舅舅罢了。”丰照半躺在椅上，双手搭住身边的扶手，悠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