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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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龙大哥抬爱，依在下之见……”宁念安缓缓起身，不由自主地咬了一下嘴角，吐出两句客套之辞后一时语塞，她对目下状况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继续。
龙悦不疾不徐地摇着手中的折扇，宁念安斜眸看去，折扇之上所绘着一只红顶白羽的仙鹤，立于山头，仰天长鸣，仙鹤四周云雾缭绕，宛若仙境。
“无妨，宁小弟，不必拘束。”读出了宁念安心中的不快，龙悦出声宽慰道。屋内之人皆饶有兴趣地盯视着宁念安，迫不及待地想知晓眼前这个年少有为的孩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这……”尽管已经过重重考验，身处多道目光交汇的中心，宁念安仍有些许不适之感：“依在下愚见，适才两位所说均有道理，顾老先生在时，尚且有剑泉山庄位于离衮城不远之处，不服大云朝廷管束，使得衮城军马如鲠在喉，深恐有一日腹背受敌，二十余载之前，这墨然斋亦是剑泉山庄的产业。如今，与往日大不相同，剑泉山庄已销声匿迹，大云再无后顾之忧，西域……”说及此处，宁念安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坐在主位的龙悦，除龙悦外，她同屋中之人素不相识，平妥国投靠大云一事终究只在暗中进行，未能摆上台面，若是龙悦不允，她自然不敢当面说出。
龙悦并未有所反应，宁念安略有犹豫，终究还是不敢擅自将平妥国一事和盘托出：“西域小国众多，其心各异，难免其中有些同大云有所牵扯。大云连日来动作频频，招招致命，我等不可一味忍让，任由其欺负，亦不可急躁冒进，但凡有丝毫差错，皆是灭顶之灾。”说完最后一字，宁念安长舒一口气，心底越发佩服自己含糊敷衍的能力。先前，大楚北宁总督陈文韬做出决定之前从未同他们商议，此番一反常态，不知是何用意，在龙悦未能明确表态之前，自己不必多加出言，到时无论结果是什么，哥哥同自己只需照做便可。
龙悦的面上浮起一层捉摸不透的笑意：“宁小弟思虑周全，所言甚是。龙某想，诸位一定都已听闻有官兵夜晚在衮城中遇害一事吧？”此问一出，屋中无人应答，官府告示已张贴在衮城大街小巷，城中百姓议论纷纷，除却耳聋之人，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龙悦问此问题，当真是多此一举，所有人皆腹诽道。
“事关重大，切莫掉以轻心。眼下这衮城中，并非大楚、大云二方的对台戏，而是多方势力角逐之处。当然，龙某特邀诸位前来，除却商讨此事之外，还要请各位品几口好茶，诸位切莫推辞。”说罢，龙悦“唰”一下合起手中正在把玩的折扇，扇骨轻敲掌心，包厢的门突然开了，三位侍者端着十余杯泡好的茶水入内，茶香四溢，钻入鼻间，清爽迷人。
以极快的速度将三个托盘放于桌上，三名侍者同时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随即未多做停留，便退了出去。龙悦端起茶杯，亲手送至将茶屋中人面前，宁念安看到，那茶水面上漂浮着数枚红枣，做调味之用，因已被茶水浸泡了有些时候，原本艳丽如血的红枣有些褪了颜色。轻呷一口，清香在口中蔓延，久久不散。
见屋中众人皆饮过了茶，龙悦站起身来，双手压在桌面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屋中之人，面上是不可侵犯的威严：“众位，有关大云官兵在衮城中遇害，后心所插的利刃上刻有’永庆’二字一事，情形于大楚颇为不利，眼看是在劫难逃，眼下永庆门掌门尚在汇贤山庄，唯一的途径便是说服永庆门掌门，承认此事乃是永庆门叛出师门的孽徒高礼熙所为，大楚方能有一线生机，不知谁可担此重任？”——如此看来，虽然官文上并未提及利刃上刻字之事，却已在百姓之间传开。宁念安暗自思量。
十余载前，高礼熙同师弟高礼杰争夺永庆门掌门之位落败后，一怒之下叛出师门，独自一人行走江湖，劣迹斑斑。
言毕，龙悦环视四周，屋中人皆垂目低首，不敢同龙悦对视。龙悦的一番话仿佛一阵清风，及时吹去了宁念安心头渐渐浓郁的迷雾——起初，同哥哥宁怀瑄一样，宁念安也以为夏纲之死乃是一场贼喊捉贼的闹剧，但是夏纲身为大云夜行者中的一员，身份特殊，大云夜行者皆是万里挑一的人才，若是要演这一场闹剧，只需一名普通官兵即可，每一位夜行者都是大云皇帝的左膀右臂，何必要浪费一位夜行者的性命？夏纲的尸身被发现之时，后心处插着刻有“永庆”二字的利刃，在常人看来，定然以为是凶手嫁祸于人，有意使用反间计，矛头指向大楚，却忽略了就是永庆门中人动手的可能。宁念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从昨日晚间起压抑的情绪一时间舒畅了许多。
“龙大哥，苏某愿当此重任。”适才说过话的男子二度起身，胸有成竹：“苏某愿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动高礼杰掌门替大楚扛下这一场。”
“好，苏乔羽果真是人中龙凤，着实可敬，几日前手腕不慎受伤，却仍不退缩分毫，龙某以茶代酒，敬您一杯。”龙悦抚掌而笑，端起面前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苏乔羽口中连称惭愧，举起茶杯饮了一大口，水渍溅落在衣袍之上，留下一连串难以除去的深色痕迹。其余屋中人亦站起身来，向苏乔羽传达难以言表的感激之情，虽说希望渺茫，但若能够化险为夷，亦不失为上上策。
解决了目下最大的麻烦，龙悦心情愉快，示意受邀之人可自行离开。被委以重任的苏乔羽率先起身离去，随后其他人默默跟随，宁念安装出享受杯中茶水的模样，故意落在最后，直到包间中只剩下她同龙悦两人。
“念安，如何？”龙悦轻声问道：“你并没有说出自己真实的所思所想。”龙悦的目光中流露出肯定之色，汗水在宁念安的后背处渐渐渗出，眼前之人与自己相处了整整三年，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再熟悉不过，看出自己言不由衷着实轻而易举。
“郭先生，先前我以为夏纲之死会全盘打乱大楚在衮城部署的计划，听了您的一席话，才知道并非如此。经过三年前一事之后，想必大云也觉得此事中有蹊跷吧。那这件事究竟是何人所为？杀了夏纲对他们又有什么益处？又是什么事可以劳动您亲自来到衮城？”宁念安沉吟片刻，问出了刚刚在心头浮现的问题。
龙悦，便是常年在总督陈文韬身边为其出谋划策的郭天恩。
闻言，郭天恩面露喜色，伸出大掌摸了摸宁念安的头顶：“放心，大云衮城官府既已张贴出了告示，便不会再度封锁衮城，他们并不希望被他们眼中心怀不轨之人利用，你们两个若是行事顺利，那么永庆门同大云彻底决裂便指日可待了。”
想到自己放在永庆门送给云泰的寿礼之中的东西，宁念安笑意盈盈，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大云皇帝梁运晟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不谈夏纲，念安，你谈谈另一位夜行者吧。”郭天恩拉着宁念安立于临街窗前，低声吩咐。
“多谢龙大哥抬爱，依在下之见……”宁念安缓缓起身，不由自主地咬了一下嘴角，吐出两句客套之辞后一时语塞，她对目下状况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继续。
龙悦不疾不徐地摇着手中的折扇，宁念安斜眸看去，折扇之上所绘着一只红顶白羽的仙鹤，立于山头，仰天长鸣，仙鹤四周云雾缭绕，宛若仙境。
“无妨，宁小弟，不必拘束。”读出了宁念安心中的不快，龙悦出声宽慰道。屋内之人皆饶有兴趣地盯视着宁念安，迫不及待地想知晓眼前这个年少有为的孩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这……”尽管已经过重重考验，身处多道目光交汇的中心，宁念安仍有些许不适之感：“依在下愚见，适才两位所说均有道理，顾老先生在时，尚且有剑泉山庄位于离衮城不远之处，不服大云朝廷管束，使得衮城军马如鲠在喉，深恐有一日腹背受敌，二十余载之前，这墨然斋亦是剑泉山庄的产业。如今，与往日大不相同，剑泉山庄已销声匿迹，大云再无后顾之忧，西域……”说及此处，宁念安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坐在主位的龙悦，除龙悦外，她同屋中之人素不相识，平妥国投靠大云一事终究只在暗中进行，未能摆上台面，若是龙悦不允，她自然不敢当面说出。
龙悦并未有所反应，宁念安略有犹豫，终究还是不敢擅自将平妥国一事和盘托出：“西域小国众多，其心各异，难免其中有些同大云有所牵扯。大云连日来动作频频，招招致命，我等不可一味忍让，任由其欺负，亦不可急躁冒进，但凡有丝毫差错，皆是灭顶之灾。”说完最后一字，宁念安长舒一口气，心底越发佩服自己含糊敷衍的能力。先前，大楚北宁总督陈文韬做出决定之前从未同他们商议，此番一反常态，不知是何用意，在龙悦未能明确表态之前，自己不必多加出言，到时无论结果是什么，哥哥同自己只需照做便可。
龙悦的面上浮起一层捉摸不透的笑意：“宁小弟思虑周全，所言甚是。龙某想，诸位一定都已听闻有官兵夜晚在衮城中遇害一事吧？”此问一出，屋中无人应答，官府告示已张贴在衮城大街小巷，城中百姓议论纷纷，除却耳聋之人，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龙悦问此问题，当真是多此一举，所有人皆腹诽道。
“事关重大，切莫掉以轻心。眼下这衮城中，并非大楚、大云二方的对台戏，而是多方势力角逐之处。当然，龙某特邀诸位前来，除却商讨此事之外，还要请各位品几口好茶，诸位切莫推辞。”说罢，龙悦“唰”一下合起手中正在把玩的折扇，扇骨轻敲掌心，包厢的门突然开了，三位侍者端着十余杯泡好的茶水入内，茶香四溢，钻入鼻间，清爽迷人。
以极快的速度将三个托盘放于桌上，三名侍者同时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随即未多做停留，便退了出去。龙悦端起茶杯，亲手送至将茶屋中人面前，宁念安看到，那茶水面上漂浮着数枚红枣，做调味之用，因已被茶水浸泡了有些时候，原本艳丽如血的红枣有些褪了颜色。轻呷一口，清香在口中蔓延，久久不散。
见屋中众人皆饮过了茶，龙悦站起身来，双手压在桌面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屋中之人，面上是不可侵犯的威严：“众位，有关大云官兵在衮城中遇害，后心所插的利刃上刻有’永庆’二字一事，情形于大楚颇为不利，眼看是在劫难逃，眼下永庆门掌门尚在汇贤山庄，唯一的途径便是说服永庆门掌门，承认此事乃是永庆门叛出师门的孽徒高礼熙所为，大楚方能有一线生机，不知谁可担此重任？”——如此看来，虽然官文上并未提及利刃上刻字之事，却已在百姓之间传开。宁念安暗自思量。
十余载前，高礼熙同师弟高礼杰争夺永庆门掌门之位落败后，一怒之下叛出师门，独自一人行走江湖，劣迹斑斑。
言毕，龙悦环视四周，屋中人皆垂目低首，不敢同龙悦对视。龙悦的一番话仿佛一阵清风，及时吹去了宁念安心头渐渐浓郁的迷雾——起初，同哥哥宁怀瑄一样，宁念安也以为夏纲之死乃是一场贼喊捉贼的闹剧，但是夏纲身为大云夜行者中的一员，身份特殊，大云夜行者皆是万里挑一的人才，若是要演这一场闹剧，只需一名普通官兵即可，每一位夜行者都是大云皇帝的左膀右臂，何必要浪费一位夜行者的性命？夏纲的尸身被发现之时，后心处插着刻有“永庆”二字的利刃，在常人看来，定然以为是凶手嫁祸于人，有意使用反间计，矛头指向大楚，却忽略了就是永庆门中人动手的可能。宁念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从昨日晚间起压抑的情绪一时间舒畅了许多。
“龙大哥，苏某愿当此重任。”适才说过话的男子二度起身，胸有成竹：“苏某愿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动高礼杰掌门替大楚扛下这一场。”
“好，苏乔羽果真是人中龙凤，着实可敬，几日前手腕不慎受伤，却仍不退缩分毫，龙某以茶代酒，敬您一杯。”龙悦抚掌而笑，端起面前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苏乔羽口中连称惭愧，举起茶杯饮了一大口，水渍溅落在衣袍之上，留下一连串难以除去的深色痕迹。其余屋中人亦站起身来，向苏乔羽传达难以言表的感激之情，虽说希望渺茫，但若能够化险为夷，亦不失为上上策。
解决了目下最大的麻烦，龙悦心情愉快，示意受邀之人可自行离开。被委以重任的苏乔羽率先起身离去，随后其他人默默跟随，宁念安装出享受杯中茶水的模样，故意落在最后，直到包间中只剩下她同龙悦两人。
“念安，如何？”龙悦轻声问道：“你并没有说出自己真实的所思所想。”龙悦的目光中流露出肯定之色，汗水在宁念安的后背处渐渐渗出，眼前之人与自己相处了整整三年，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再熟悉不过，看出自己言不由衷着实轻而易举。
“郭先生，先前我以为夏纲之死会全盘打乱大楚在衮城部署的计划，听了您的一席话，才知道并非如此。经过三年前一事之后，想必大云也觉得此事中有蹊跷吧。那这件事究竟是何人所为？杀了夏纲对他们又有什么益处？又是什么事可以劳动您亲自来到衮城？”宁念安沉吟片刻，问出了刚刚在心头浮现的问题。
龙悦，便是常年在总督陈文韬身边为其出谋划策的郭天恩。
闻言，郭天恩面露喜色，伸出大掌摸了摸宁念安的头顶：“放心，大云衮城官府既已张贴出了告示，便不会再度封锁衮城，他们并不希望被他们眼中心怀不轨之人利用，你们两个若是行事顺利，那么永庆门同大云彻底决裂便指日可待了。”
想到自己放在永庆门送给云泰的寿礼之中的东西，宁念安笑意盈盈，眼前仿佛已经出现了大云皇帝梁运晟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不谈夏纲，念安，你谈谈另一位夜行者吧。”郭天恩拉着宁念安立于临街窗前，低声吩咐。